夏天的傍晚,我和妻子常常去月湖公園閑庭信步,漫不經(jīng)心地走在綠蔭小道上心情特別輕松和愜意。
在荷花盛開的季節(jié),月湖水岸邊的荷塘,開滿了綠綠的荷葉和亭亭玉立的荷花,荷塘里雨傘般的碧綠葉片和鮮艷奪目的蓮花,熱熱鬧鬧地簇?fù)碓谘由斓胶商林虚g的親水棧道兩旁。
臨近秋天,荷塘綠肥紅瘦,夕陽西下時(shí),從翠綠欲滴荷葉中探出頭來的少許幾株粉紅色、白色的荷苞,恰如那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少女,嫵媚含羞,溫文爾雅。
那一天黃昏,天空陰沉了下來。還去不去月湖?我想起了唐代詩人李商隱的一首詩句:“秋陰不散霜飛晚,留得枯荷聽雨聲”。去,若下雨,就去荷塘聽雨滴聲。
我饒有興趣,盛開的花期已過,但是還留下了沒有枯黃的滿塘荷葉。
去了月湖公園,往日噪耳的蟬不知藏到了何處,游人也寥若晨星。
我和妻子朝湖邊慢慢走去,一片烏云也來到了我們的頭頂,先是一、二滴雨點(diǎn)溜進(jìn)我們的頸窩,接著是幾滴小雨點(diǎn)歡快地跳到了我們的手背上。
不一會兒,雨點(diǎn)稠密起來,我倆撐開了雨傘。
雨點(diǎn)不停地敲打著我們的雨傘。公園里游人稀少,除了雨點(diǎn)落地濺出小水花發(fā)出的“噠噠”響聲外,公園變得十分的冷清和寂靜。
雨簾懸掛,一陣輕風(fēng)吹來,湖岸的垂柳扭動(dòng)著腰肢,也撩開了湖岸旁荷塘的面紗,一瞬間仿佛滿塘的荷葉和荷花都抬起了頭朝向了我們。雨水傾注在柔軟的荷葉上,“嘭,嘭,嘭”的聲音即柔和,又單調(diào)純清,似一位母親唱給懷抱中嬰兒聽的搖籃曲,溫馨又甜蜜,它蓋過了我們身邊的噼里啪啦雨點(diǎn)聲,好像正在呼喚、在召喚著我們。
斜風(fēng)細(xì)雨中的我倆,不由自主地踏上了木條鋪成的曲曲折折親水棧橋,如天仙緩步在蓬萊仙境。
我們朝荷塘中心走去。一場突如其來的疾風(fēng)驟雨,讓平靜的湖面也歡快了起來。淅淅瀝瀝的雨滴從天而降,珠落玉盤。雨霧中的荷花好像剛出浴的美少女玉潔冰清,于是湖面上有了靈性,有了生命的歡歌笑語,有了微風(fēng)摟著細(xì)雨在波浪起伏的荷葉上輕歌曼舞,有了云期雨約的天地接吻。蓮花與魚兒在竊竊私語,滾落到湖中的水珠帶上了荷葉對湖水的祝福,連路過荷塘的時(shí)光腳步也清耳悅心。
我們站在荷塘的深處,形單影只地屏聲靜氣,聽那荷塘美妙、純真、潔凈的雨滴聲。情景交融,我們?nèi)绨V如醉,與荷塘融為一體。
我微微閉上了眼睛,忘乎所以,也似乎忘了身旁的妻子,化為了荷塘中的一片荷葉,一朵蓮花,一條小魚,我與風(fēng)雨同歌共舞,已不在喧囂的紅塵。
“五音令人耳聾”,繁華都市里的嘩嘩啦啦雨聲使我麻木,或摧枯拉朽的聲嘶力竭,或鬼鬼祟祟的無力喘息,唯有這一隅凈土,給我的靈魂進(jìn)行了一次宗教式的洗禮,讓我六根清凈,令我心曠神怡。
荷塘聽雨聲,淅淅瀝瀝。若風(fēng)雨被愛所馴服,那么它在綠色生命的面前,也會展現(xiàn)出自己的仁慈、善良和美麗。
人性也一樣。有愛,生命才會有意義。
雨消云散,遠(yuǎn)處湖岸邊婀娜多姿的柳樹間,有了三三兩兩閑情逸致的游人,也許他們看到綠色荷塘和荷塘深處的我倆是一幅水彩畫,而我們看湖邊小道上的他們卻是雨后晚霞中的一道絢麗風(fēng)景。
知了又叫了起來,湖面的上空又飛來了一群自由自在的蝙蝠和幾只輕盈敏捷的小燕子,天際邊也有了一片丹霞,像那女人俊俏的臉上抹上了一層紅紅的胭脂。
一場傍晚的雨,把月湖公園洗得好美,讓荷塘的空氣好清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