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市是一個有500多萬人口的中等城市,在全省的汽車牌號是B。所以在我們這樣的城市,自然有幾十號中國作家協(xié)會會員,省作協(xié)二百多會員,市作協(xié)七百多會員。加上縣級作家協(xié)會會員,這么說,你不小心在廁所里拉屎都會遇見一個“作家”或者“詩人”。
但是我們市的文學創(chuàng)作成績,非常不理想。沒有經(jīng)典的大作產(chǎn)生,自然就不會有在全國有名氣的大腕存在了。我們市的文學創(chuàng)作成績相當平庸。
但你不排除這么多作家中,會有幾個人非常牛皮的人在坐在那里說自己是中國最好的作家。他罵省級作家、國家級作家甚至世界級作家——總之罵到最后他才是老大。至于本市的作家,他絕對不會罵的,因為他說他罵你都是瞧得起你,會讓你出名——他絕對不給本市的作家這樣一個機會。
如果是酒醉后,這種人都不把自己當人了——他恨不得一腳把這萬惡的地球跺爛,把不想讀他文字的人全踢到彗星上去。
但是他的作品大家又不喜歡看,看一、二萬字頭都脹得痛。他自己十分喜歡自己的作品,認為會有很多會流傳千年。對于文學權(quán)威的批評,他嗤之以鼻。評論他作品的文章有時也會在國家級報刊發(fā)表,雖然是批評的文章,但也是他私下花錢買的版面或者編輯。人類可以做到的花樣,他都做到了。
有一天,他把本市的作家排了一個名次。他把自己排在前三名。不知道是不是他認識的人不夠多,反正他只排了三十名。
一個朋友把他這個排行榜從網(wǎng)上下載下來,打了一個給我看。朋友說,前三十名里沒有你喲,我的幽默作家。
我一笑,說,如果本市的近千作家,真的要排名的話,我必須把自己排在最后一名。
他問,為什么?
我說,寫作對于我來說從來都是業(yè)余愛好,但是我從來沒有忘記對文學經(jīng)典創(chuàng)作的追求,而經(jīng)典創(chuàng)作真是太困難了,難得你有時都覺得寫幽默小說沒有了意義。所以我不是作家,我其實只是作家隊伍中的一個石匠。
他問,這是什么意思?你是石匠?
我說,對。作家的作品好不好,是要讓海內(nèi)外的幾十億讀者來評說的,如果一個人的作品有能力讓幾十億人看的話。自己對自己的作品好壞的評論,沒有任何意義。大家喜歡才好,說好才好;大家說不好,可能真不好,可能也真好;有的人當面說好,背后說不好;現(xiàn)在的人說好,可能將來的人說不好;等等。我雖然業(yè)余時間寫了二十多年,但我只有一個鄉(xiāng)村石匠的水平,丑陋粗糙是我的本質(zhì)。那些國家級的石匠,他們把一塊石頭雕成了珍禽異獸,龍鳳飛天等等,其水平可以代表國家與另一個優(yōu)秀國家對話。而我呢,我這個鄉(xiāng)村級的石匠把一塊上好石料的石頭,由于水平有限,你知道只能打成個啥?
朋友問,啥呢?
我說,我只能打造成形形色色的豬槽。你知道,再好的豬槽也不可能在首都或者歐洲獲得大獎的。